我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写随笔或者流水账一类的东西了,其实仔细一想也没怎么写过,之前想写一篇啤酒与咖啡的东西,但后来被杂务所迫,终于还是没有写下。不过我的上司似乎是无法忍受我整日无所事事了,他坐在我对面,关掉了游戏,让我写一点东西,写完就跟他去喝酒。
“写些什么呢?”我问他。
“写什么都好,随你罢——散文,或者随笔之类的。”他说。
我挠了挠头,叹了口气,继续摊在了椅子上,不是很想动。
“那......去哪里喝酒呢?”我继续问。
“都行的。”他继续说。
“需要叫其他组的人来吗,还是说就咱们两个?”
“那些肥宅不想动,美术组的画师不爱喝酒,当然你能叫来就可以。”
他发着呆,似乎是在想喝点什么。
我把桌子上的柠檬水递给他,他接过来,继续发着呆。
“你今年二十......二十几了?”他忽然问。
“什么?”
我刷着手机,没听清,正看能拉出哪个倒霉蛋来一起喝酒,我倾向于把美术组的妹子叫出来,这样的话上司主动结账的概率就会高一点。
最起码不用让我去催。
“你今年二十几了?”
这次我听清了。
“你为什么不能问我今年十几了?”
“你摸摸你脸上的褶子像吗?”
我啧了一声,稍微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:“过年就二十五了。”
“哦?”他忽然有些惊讶,甚至开始对我仔细端详了起来,像是看着一块美玉,嘴里还嘀咕着什么:“不像啊......”
“什么?”我低着头看手机,还在想着怎么能把妹子忽悠出来。
“长得不像......明明这么显老......”
我顿了一下,不太想搭理他,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,手指划了几下,搜索着附近最贵的饭店。
“没办法啊,工作压力大啊,老板天天让我加班,还不给我涨工资。”找好聚会的地方后,我把手机扔到一边,手搓着脸,问他:“你说老板不涨工资怎么办啊,愁死我了......”
他似乎终于是泄了气,没有再说话,对此我只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家那位求婚?”我换了个话题。
“还没想好,也不知道怎么求婚呢,总得好好想想。”
他精神了点,显然是对“你家那位”这四个字十分受用。
“话说你曾经想象过和女生求婚的场景吗?”
“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?”我战术后仰。
“没想过吗?”
我沉默了一会儿:“我说实话,你这问题让我感觉你有点下头。”
他愣了一下,须臾,点了点头:“好像是有点......”
随即他又说道:“都是你们这几个混蛋带的。”
我叹了口气,认不清自己本质的人真是可怜。
他站起身来,扔给我一包薯片,我没吃,放在工位上没动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想我怎么这么快就25了——你好像是98年的?”
“对,98年的,27了。”
“大叔你好。”
他啧了一声:“你别笑话我,你自己也快到了。”
我沉默了一会儿:“你25岁的时候在想什么?”
“在想学校食堂做的什么破玩意儿,还没我女朋友做的饭好吃。”
“......你这是在吐槽你家那位厨艺很差吗?”
“她做得确实不怎么样,不过......”他眨了眨眼睛,“你下班回来,家里有人给你做顿热饭其实就挺好的,或者说有个人能陪着你就挺好的。”
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,只好保持沉默。
“好吧我25的时候其实也觉得有点......怎么说呢,”他耸耸肩,“更多的是怅然若失,或者说割裂感,就好像自己过了一个什么分水岭一样。总之就觉得自己没那么年轻了,大部分人都这样,而且事实上的确没那么年轻了,至少从精力上来说是这样的。”
“你是说你不行了?”
“我那时候比你还能熬,但现在我通个宵就跟要了我命一样。”
他摇头,似是怀念以前的放荡不羁。
“还有一点就是,还在上学的除外,从25岁开始,父母就开始多多少少依赖你了,毕竟他们开始变老,毕竟你已经工作两三年了,正常来讲不会把你当孩子看了......”
“车子啊房子啊多多少少也会提几句,就这样。”
他嚼着薯片,含糊不清地说着,看了我一眼,似乎想问我点什么,但终究仍然是没有问。
只是吃着东西,一言不发。
“现在家里谁管钱,还是你吗?”
“笑话!”他打了个嗝,“那肯定......不是我啊。”
我顿时心情大好。
“不过我们之间没分那么细,总体上来说报个帐就可以,她不怎么管我卡,只要别大手大脚的就行。”他嘬着柠檬水,“我家老爷子倒是让她管着我点儿别乱花,但她看起来兴趣不大,只是让我说钱都花哪了,她记账——但我总觉得如果我哪天突然败起家来她肯定会冲我发火。”
“有人管着点儿败家子挺好的。”我深以为然。
他切了一声,接着随口问:“所以美术组的那个......”
“没啥兴趣。”我站起身来,把那包薯片扔到旁边同事的工位上,“走吧,喝酒去。”
“我跟几个人说了,今天晚上的聚会选在附近最贵的地儿,而且你结账。”我伸了个懒腰,“他们都表示不能放过宰你的好机会,说马上就到。”
他愣住了。
我拍了拍上司的肩膀,满怀同情地说:“希望你的钱包不会很痛。”
“姓墨的你他么......”